深夜随笔
文‖青山【贵州/开阳】
昨夜,没有风,没有雨,也没有月色。
夜深人静,凌晨五更,从夜里梦里蓦然醒来。
透过帘子,我却看到龙翔山脉之巅,几盏不眠的路灯,在灰色的夜幕下,散发出惨淡微芒。
草丛里,丛林间,不知名的虫子,发出一种“蛐蛐”的声响;窗外,那棵繁茂的樱树间,偶尔传来三五两声鸟儿的鸣叫。
仰躺于床,思绪万千。
想当年,不远千里,辗转龙岗,来到龙湖,至今已达十五个春秋。
回首走过的路,有喜有忧,有苦有乐。
记得那年十月,乍到龙水,一条泥浆稠粥的小路,蜿蜒千里,一直延伸到龙湖老街的尽头。
一路走来,坑坑洼洼,遍地枯叶狼藉,确实让人难免心生几丝悲哀。
街道两旁,些许破破烂烂的红墙黑瓦,木屋古宅;还有那柱枋梁椽间,蛛丝万缕,尘灰满迹。胜是干渴的乞儿,静静地仰卧于落寞的夜色中。
一座千疮百孔的四合院,墙壁早已斑剥脱落,像一首乏黄的千年古诗,写满了无限沧桑。在清辉冷月下,显得倍加尴尬、羞涩。
这是当年龙湖小镇行政办公区。
在那风雨飘洒的岁月,一间简陋的办公室,挤满三五同事,写总结、做报告、填报表……一律采用最原始的做工方法:手写,手抄。
毕竟那个年代,没有电脑,仅有一台,也只能成为党政下达红头公文最为先进的办公“武器”。
那年那月,没有产业革命,没有脱贫攻坚;没有城镇新增就业,也没有产权制度改革。当然,更没有今天的目标考核,民主测评……上苍很公平。
那年那月,每逢周末,该回家就回家,该上班便上班。
那年那月,龙湖的人们,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向来很纯朴、很憨厚。
一条不足一公里的巷道,若遇场天,便有龙溪、花山、和平、新场、以至乡域外万千背篓扁担云集,人满为患。有采购农资,有出售农特产品,有销售烟斗及旱烟,更有三五老农聚集一处,畅饮“柜台酒”,诉说那年没有剧情的故事……
虽说“龙水”字面有“龙”有“水”,其实“龙”是没有的,就算有“水”,那也不过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没有风,也没有一丝微澜。
此间静伫窗前,我却仿佛听到,远方有人浅吟低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如今的龙湖,焕然一新。
曾经那些破破烂烂的红墙黑瓦、木屋古宅,宛若飘零的飞絮,泯然消逝在三月的春风里。
一栋栋栉比鳞次的高楼,一排排婆娑蓊郁的行树,仿佛在羞涩那年的蛛丝尘迹——不知是否在诉说那年春天里的故事?但我深知,什么总结、报告、报表,不再是当年的手抄誊写。
如今的攻坚脱贫、产业革命、还有“六个是否”以及“八要素”……我却敢肯定:在键盘敲打的瞬间,便可尘埃落定。
我想:当年那一沟绝望的死水若在,兴许还能映照出青山当年逝去的容颜;笑如今,江水浩荡,泛舟千里,却荡涤不去青山那一缕淡淡的哀殇。
帘外此间,恰是风吼雨泣,雷鸣电闪。
其实,想的写的要说的太多太多,但夜里梦里蓦然醒来,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就此搁笔,燃一根烟,醉一杯酒,睡觉……谁曾料想,在睡觉的刹那,一声惊雷,却叱咤在青山棂前。
——转载《黔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