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

         《球缘、酒缘、情缘》

                文/肖锋斌

              （一） 球缘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也是校园晨钟敲响的时候。

        学校的活动室里，两个队员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乒乓球对抗赛（非正规比赛）。一个是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王辉煌，另一个是飒爽英姿的姑娘何久美。围观者越来越多，参赛者越打越勇。

       “21平！”随着这个声音，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像这样的比赛实在少见，一般都是比分悬殊很大，男方获胜的概率较高，除非男方水平有限。

        男方开始发球了，他发了一个下旋球，对方判断非常敏锐，轻轻一挑，球刚刚过网，男方技高一筹，朝着对方的反手一推，对方一个反扣，小球又落回到男方的反手方向，他来不及扣杀，将球削向对方，对方如鱼得水，正手扣杀，男方轻轻接起，又是一个扣杀，男方又轻轻接起，再扣杀，再接起；再扣杀，再接起……，一连六个回合，甚是精彩。等到第七个扣杀过来，女方扣力减弱，男方一改常态，趁机反扣，男方获得一分。“22比21”。

        由于达到了21平，各方只能轮流循环各发一球。现在轮到女方发球了。女方非常谨慎，如果这个球失误，那就是本局的结束，如果能扳回一分，就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她用左手将球高高抛起，以便迷惑对方的视线，男方判断失误，吃球了。22平。

        人常说，看球的人比打球的人更紧张，这话一点不假。选手不停地擦汗，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生怕丢掉一个球。看球的人的眼睛随着小球的不断滚动，嘴里不停地叫好助威，喊得他们口干舌燥，声音嘶哑也不在乎。由于两人都是新来者，还没有明显的支持者，只是男女相逢，男士们偏向男方，女士们偏向女方。

        又轮到男方发球了，他发了一个反手左旋球，女方向右扣杀，小球正好落到对方的右方台边，擦边而过，22比23，女方反赢。女士们热烈鼓掌，拍手叫好。

        一直打到了30比30，双方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谁也不想失去一分。不知怎的，女方主动朝男方走过去，伸出右手，男方不敢怠慢，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女方说：“你打得好，我佩服，咱们握手言和，明天再来吧。”观众一片愕然，为什么不打了？还没有决出胜负呢？后来人们才知道，他们当时演的是一出“穆桂英和杨宗保的穆柯寨之战”，为了双方都有体面，他们忽略了观众们的呼声，休战言和。

        王辉煌是兰州师专英语系毕业的大学生， 1.72米的个头，长方形脸，额头中间稍有点突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稍粗的右眉毛上下各有一个黑痣，喉管和下巴之间、鼻左和上嘴唇之间各有一个黑痣，匀称的鼻梁和嘴巴镶嵌在红润的脸蛋上，走起路来踏实有力，两只胳膊摆动自然，一前一后，成30度夹角，说起话来斩钉截铁，酒量过人，善于交友。生于1965年，属蛇，当时他祖父57岁，所以小名叫“五七子”。从小喜欢体育活动，凡是球类活动如篮球、排球、足球、羽毛球等，没有一样难倒他，曾是一名校篮球、排球、乒乓球运动员。

        何久美是西北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的高材生，书法苍劲有力，风格独特，说话带有一种男子汉的气魄，铿锵有力，哼起秦腔小调字正腔圆，虽未攻读英语专业，但英语功底扎实过人。她出生于1967年，属羊，个头不高，体壮结实，圆型脸上有几朵深红色的祥云与右眼角相伴，打球犹如猛虎下山，动作优美，曾获得全公司乒乓球女子单打亚军。

        “30平”的比分给观众们留下了一个问号，这两个年轻人究竟在干什么？一个月后，情况有了新的进展。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双方一起度周末，在绕城一圈后，女方想回家看看，试探男方是否愿意去。小伙子毫不犹豫，满口答应。男方惟恐空手去女方家尴尬，于是提出买些礼物带上，女方没有拒绝。这两个“准对象”扛上10斤大肉，乘车径直向女方家驶去。

        女方家人一见这位帅哥，立刻热情招待，他们也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姑娘领回来的对象，还是她的同事、同学、朋友？”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首先盛情款待。也就是这一次，他俩的球缘开始向纵深发展。

        又过了一个星期，学校教师去兰州听课。在完成了听课任务之后，这两个年轻人就“失踪”了。他们游公园，逛商场，浪漫在情人树下，潇洒在游乐场上，酒肉穿肠过，饮料摧凉爽，好一对情义绵绵、鸳鸯戏水、比翼双飞、永不分离的情侣！幸福的漩涡使他们忘记了返回的客车。这时的大家终于明白了当时“30平”的奥秘。

        从此以后，这个奥秘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并传为佳话。一对已经工作的妙龄青年喜结连理，互许终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他们这种以小小的乒乓球作为“红娘”的故事实属罕见。从“准对象”到对象，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对两个刚上班不久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的开端。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比学赶帮、奋发图强。

        王辉煌带班有一定的经验，奖惩分明，措施得力，他所带的班级，纪律严明，秩序井然，学生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被评为先进班集体，本人也被评为优秀班主任。这里面可能有两个关键的原因：一、初生牛犊不畏虎；二、恋爱的动力。

        何久美以她与众不同的气质、扎实认真的教学、流利动听的普通话、工整精密的板书设计博得师生和家长们的好评，不久就成为学科带头人，学校校委会女工委员，并兼任中学生物教研组最年轻的女组长。她成功的秘诀是：勇往直前，挑战强者。

        一年后，两个上班时间不长、积蓄不多、白手起家、不靠父母的年轻人自办婚事。一间16平米的单间，一台18吋的彩电，一张双人床，一个柜子，一个写字台，一台洗衣机，一个沙发（这些家具中的一些还有朋友们赞助的），床头贴了一个红囍，整个房间喜气盈满，但只有他们两人活动的空间，这处境怎一个“窄”字了得。不过，我还是给他们送了一副对联：“王郎辉煌俊秀男，何娘久美多才女。”

        新婚燕尔，走亲访友，无不风光。这更是两人发挥共同优势的时候，长跑、4×200米接力、铅球、篮球、乒乓球、排球哪个项目都有他们两人的佳绩，球缘给他们带来了真正的也是一生的快乐。

               （二）酒缘

        有人说，美满婚姻是步入人生幸福殿堂的第一步，共同的爱好会使这个殿堂更加完美。王辉煌和何久美的结合更是如虎添翼，飞黄腾达。两颗孤独的心合为一体，更加充满活力。

        随着岁月的流逝，两人在事业上做出了突出贡献，双方都曾被评为厂级先进个人，市级骨干，成功的喜悦使两人在酒文化方面又迈开了新的一步。

        永登地区海拔较高，是著名的玫瑰之乡，也是酒销量名列全国之首的县份。每逢婚丧节假，大摆宴席，把酒论英雄。此地盛行一种“过关猜拳”的敬酒方式：一桌十人，人人过关，过关的人要和每一个人猜拳，一拳一盅酒（有时一拳两盅酒），共六拳，输者喝酒，赢者视为给对方有诚心敬了酒，顺时针依次轮流，直到和其他九个人全部猜完。过关的人如果过了“红关”（即全部赢了拳，4：2；5：1；6：0），那么，这个人还要再过一关。如果过了一个“黑关”（即全部输了拳，2：4；1：5；0：6），那么，这个人也要被迫再过一关。过完后，顺时针轮流，直到每个人都把关过完。这样以来，每个桌子上的酒最少也需5 瓶（即5斤酒），有时竟然达到了12瓶。饭菜消耗不多，空酒瓶比比皆是。有些人喝得摇摇晃晃，失去知觉；有些人竟然喝得瘫在地上，这不算丢人，这证明主人招待得好。

        王辉煌、何久美把这种酒文化逐渐地搬回到家里，家里来了客人，以酒相待，猜拳、掀牛（一种赌博方式）、下象棋等，谁输了谁喝酒。如果没有客人，小两口对阵，一斤酒，各自半斤八两，有时会喝得更多一点。酒虽好酒，但它醉人，有时会出现双方醉卧沙发，他们竟然忘却了吃饭。

        王辉煌有一个特点，嗜酒且量大。虽说有时喝得头发不整齐，眼睛发红，身有酒气，但上课还是有条不紊，什么语法、短语、习惯用法等从不乱套。学生也听得特认真。

        随着事业的蓬勃发展，何久美不久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优秀的党员，并被评为中学生物高级教师。

        后来，厂里看中了她的能力，通过竞聘，她被提升为中层领导干部，担任厂退休办公室主任兼党支部书记。虽然改行，但她能发挥个人特长，组织退休人员参加大型演出，自己报幕、演唱等，她的女高音博得大家的好评。由于接待的人更多，酒量也随之增大。

        儿子已经上初二了，由于遗传因素，儿子很聪明，学习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一，电子琴考级已达到六级。他们的酒缘有时会影响到孩子的学习，但孩子自制力很强，有自己的安排，一般不受干扰。

        酒到底是什么东西？学名乙醇，它是由两个碳原子、五个氢原子、一个羟基官能团构成的有机化合物（C₂H₅OH）。它有刺激神经、壮胆、活血的作用，如武松喝了18碗酒，赤拳打死了景阳冈上的一头白额猛虎；李白醉辨番文，醉写南蛮，戏弄杨国忠之辈。也有醉翁秽语，酒后失德，酒精中毒，酒后猝死的弊端。

        王辉煌酒醉后也出现过失控，就像王海《兰州人》中所说的那样，“墙走我不走，地板当床头，……”，摇晃街头、玻璃伤背、蹬倒茶几等事，但是一旦清醒过来，他还能喝，别人都视他为“酒魁”。

        何久美喝醉后只是哭，“老哥”“老姐”、“小弟”“小妹”的叫个不停。不过现在看来，她的酒量已超过她的老公。有人说，女人要是喝酒，男人无法抗衡，这有一定的道理。我有时也轻视女士的酒量，竟然被女士们灌得醺醺大醉，后来再也不敢口出狂言。

        记得有一次，何久美出差，临行时嘱咐老公一定要尽好家长职责，照顾好孩子，并说她出差可能要好几天。王辉煌觉得爱人不在，自己就要既当爹来又当娘，还不如把孩子带到外面吃，既不操心做饭，又不操心刷锅洗碗，多省事。但是孩子大了，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想自己吃。于是王辉煌就约了几个哥们又是一次醉生梦死。一直喝到凌晨一点才回家。他原以为爱人不在家，回去晚一点没关系。结果爱人来了个回马枪，提前回家，自己醉醺醺地欲上床休息，没注意却被爱人挤到地上。第二天早上，爱人先是一顿臭骂，然后拿出一件漂亮的T恤衫，递给老公。这是一种爱的象征。后来王辉煌笑着说，人家骂得对，骂出了一件爱的礼物。（有人说，两口吵架就像爱情交响乐，这话一点不假。）

        王辉煌是个好热闹的人，不管谁家有喜事，他都积极参加，就连谁得了一等奖、谁被评为先进、谁家孩子高考得中，金榜题名等都要热闹一番。他的活动频繁，有时一周可达四次。每次活动都少不了喝几杯，所以有些学生给他留有这样的话语：“王辉煌，喝酒美（何久美的谐音）！”一旦喝兴奋，他又是唱来又是跳，对女同胞特别热情，因此，有时他对女同胞献殷勤，对方会笑着说：“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也是个善于挑战的人。厂里有些单位缺中层管理人员，考试竞聘，由于他不是党员，竞聘失败。有意思的是，他提前就准备好了竞聘演讲，承包措施，效益目标。更有意思的是，他还给他物色好了一个女秘书，并和哥们举杯预祝。

        他们一家三口都喜欢吃肉，常常去“靖远羊羔肉馆”饱餐一顿，吃肉的同时，大拳、小拳竞技，免不了一瓶美酒。酒的缘分使他们两口更加亲密、更加和谐。

              （三）情缘

        王辉煌、何久美由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成为一对恩爱夫妻，首先是球缘开道，酒缘升级，最重要的还是情缘在起作用。

        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具有现代意识，超前意识。一个结婚时只有16平米的家庭，逐渐变成拥有80平米，两室一厅，29吋大彩电，电脑，太阳能热水器，牛皮沙发等家具较时尚的家庭。虽然如此，但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还花了近30万元购买了一套兰州祁连大厦130平米的豪华住宅。提到购房，还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经历。

        祁连大厦位于兰州火车站以西，东临二十七中（五泉山公园下），西邻八中（甘肃日报社旁边），西南靠西北民族大学，北面靠近中山林，属兰州市区较繁华地段，是甘肃祁连山建材集团公司的所在地。整个建筑有22层，一至四层为集团公司办公重地，五至二十二层为祁连山职工住宅楼，有电梯，每层可容纳七个住户，分A、B、C、D、E、F、G、H房型，最大的面积可达140平米。每平米售价2300元，按照内部职工工龄、职称加分从低层到高层分房。王辉煌、何久美按分排到了21层，即次高层。

        作为一个工龄16年的职工，要买这样的一套房子也能说得过去，但是，近几年来，公司不断扩大，先后兼并了武山水泥厂、大通河水泥厂、景泰水泥厂，又在平凉、西宁等地建造了好几个日产2500吨的干法水泥厂，使原来年产80万吨的永登水泥厂逐渐扩大为年产近500万吨的西北最大的祁连山水泥生产基地。企业要做大做强，国家又要宏观调控，限制水泥企业扩展过热，严格压缩贷款项目，迫使公司向职工伸手求援。初步计算，每个职工给公司借款的数字平均可达五万之多。他们两口至少也借给十万元，80平米的住房和家具也耗去了七万元，加上两家亲戚的婚丧等援助也花去五、六万，还有三口之家的生活费用每年在一万元左右。这样以来，三十万的购房款是个零数字。

        前面已经说过，这两口有超前意识，他们不怕别人说他们是“空手套白狼”，自不量力。他们按揭贷款13万，借款十几万，一鼓作气，咬牙买下了130平米的住宅。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房子买下来，自己暂时不住，可以租出去，每年也有一万多元的租金，等于一个人的工资，可以还银行的按揭贷款。等到他们退休，房子等于是白捡的。这就是他们的过人之处。

        在交了购房款，房子尚未竣工，还不能向外租的期间，两人甚为紧张，既要每月还部分贷款和利息，又要还（急需用钱的债主的）债。在此期间，两人确实发挥了他们情缘的威力，互不抱怨，互不推卸责任，分工偿还贷款和借款。

        现在房子租出去了，每年都有一万多元的额外收入，加上两人一年三万多元的收入，不像以前那样紧张了，他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方式。

        他们在感情投资方面毫不吝啬。王辉煌四年内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双亲，每次费用都达到近万元，何久美从来没有干预过。何久美也在三年内失去了父亲和四十岁刚出头的哥哥，也花去了不少钱，王辉煌也从来没有干预。王辉煌的弟弟、外甥结婚，何久美的侄儿、侄女上学，都是在他们情缘的促使下顺利完成的。

        何久美有高级职称，分房加分多，因此，房主自然就在她的名下，一切费用都要从她的工资里面扣除。有时别人问到王辉煌“你这个月领的工资高呀！”时，王辉煌笑着说：“我不是房主，我是家属，什么都不扣。”简单的一句话体现了他对他爱人能力的默认，情感的明示。

        王辉煌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观念，他认为，人活在世上就要学会享受，不会享受的人等于白活一生，没有什么意义。他不管债台高筑，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钱挣回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积钱百万，只为儿孙着想，累垮了身子，谁也不能代替你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时代让他们自己去赚吧。再说，他的儿子学习好，以后肯定能挣回来，这也是他们的福分。

        他的思想也较开放，他觉得现在的晚婚晚育，从某个方面来说，是对人性的一种摧残。人是一种高级动物，人有七情六欲，到了那个年龄，就应该结婚生孩子，非要一刀切等到情欲逝去，两人凑凑合合来完成婚礼，实在没有意思。别指望这部分人上大学，搞科研，什么工作都是人干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更可笑的是，他给他的儿子说，“儿子，你好好学，将来出国留学，有漂亮的姑娘你就追，最好是个洋媳妇，到那时，我就有人叫我Dady，并跑过来拥抱我。”

        他还说，现在的贪官包“二奶”/“面首”，找情妇/夫，那是人性本能的体现。你不爱美吗？一个漂亮性感的姑娘站在你的面前，你不动情吗？不动情是假的，别那么虚伪，只是你没有资本，没有贪官们挥金如土的那些脏钱罢了。有时何久美也开玩笑地说，“你们男人们好色，难道女人们就不好色吗？”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一语道破了人的本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包括情欲。

        王辉煌、何久美的言谈举止，一方面体现了他们的工作才能，另一方面说明了他们对人生的追求。他们活得自如，过得潇洒，他们幽默的语言、精湛的球艺、铿锵的拳声、炙热的情感，给人们留下了“球援、酒缘、情缘”的深刻印象，使不会生活的人大开眼界，使守旧的人进入了一个新课堂，使今天的年轻人活得更潇洒、打扮得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