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毁灭的玫瑰（五）

                 文/肖锋斌

        母亲用笤帚没打上越美，却打在了超美的头上，她赶快跑过去抱住超美，揉揉被打的头部，心疼地说：“你干吗要保护她？那个没人性的东西，让我闺女吃苦了。”

        “妈，你别生气，也别着急，慢慢会好的，人有一个变化过程。”

        超美的话语就像甘露润人心扉，母亲更加地爱超美了。

        “妈，咱们去看看姐姐，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得太多了，思想有点偏激，再这样下去的话，姐姐会毁掉的。”

        “我不去，我的心都被她伤透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妈，你就听女儿这一次吧。人是感情动物，你毕竟是她的亲妈妈，我是她的亲妹妹。”

        爸爸这几天出差不在家，他这个人好像受过什么刺激，对孩子们的教育总是苦口婆心，以理服人。吴超美很佩服父亲的为人，始终效仿他的言行，从不越雷池半步。爸爸也没有少给姐姐吴越美讲道理，但爸妈之间的教育方式似乎有误差，爸爸又经常出差，每次发生冲突都是在姐姐和妈妈之间，爸爸只是从中劝解，没有和姐姐发生过冲突。

        腊月十八那天，妈妈和小姑娘超美去城里找大姑娘吴越美。她们找了“时代网吧”、“卓越网吧”、“新世纪网吧”、“永鑫网吧”等十几个网吧，都没有找到吴越美的下落。在“时空网吧”，有人对她们说，好像吴越美住在一家叫“世纪宾馆”的312号房间。母女俩来到世纪宾馆，走到服务台前，问：“请问这是世纪宾馆吗？”

        “是的，你们要登记房间吗？”

        “不，我们想打听一个人，312号房间是谁登记的？”

        “请稍等，我给你们查一下。”一分钟后，服务员若有所思地说：“噢，312号房间是一个公司老板登记的，还有一个女秘书，二十岁左右，很漂亮，老板一个星期才来一次，女秘书经常在，你们有事吗？”

        “那个老板贵姓？”

        “老板姓张。”

        “那个女秘书贵姓？”

        “女秘书好像姓吴，吴什么美的。”

        妈妈一听到这话，心脏跳动有点加快，她急忙带着吴超美来到 312号房间，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没人反应，但门是开着的，她和吴超美走了进去。里面没人，房间很雅致。有一个长沙发，两个短沙发，一张办公桌，一台彩电，一部电话，一台电脑，里屋有衣柜，一张双人床，还有洗澡间，里屋的墙上贴了一些性感的美人照(好像不是宾馆里原有的，是后来自己贴上去的)，还有壁灯。吴超美很机灵，她一眼就看见了台历上的几行字，“亲爱的，这几天我来例假，不方便，过几天我加倍侍候您吧。爱您的----美。”

        “这就是我姐的字，没错，妈，你看。”

        她妈一看，心里就急了，她翻开被子，下面就是吴越美给她们看的背背佳，再翻翻床单，下面有好几袋安全套。她妈的心一下子全凉了，血液都好像凝固了。“造孽呀！超美，咱们快走，我怎么养了这个孽种。”

        “妈，我给我姐留个条子，让她赶快回家。”吴超美在台历的下一页写了一句话：“姐，快过年了，赶快回家吧，爸妈和我都很想你。你的妹妹，超美。”然后就匆匆离开。

        她俩刚一走，张老板就穿着拖鞋从四楼下来了。他估计自己不会耽误好长时间，所以就没有锁门。他轻轻推开门，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吉祥兰州过滤嘴香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上，一口就抽了一公分，经过肺部的循环，鼻孔和嘴里的烟雾同时喷出。然后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频道，觉得没有好节目，又关了它。现在他又走到办公桌前，突然发现台历上的留言，身上直冒冷汗，有人来过他的房间了。他赶快拿出手机，给吴越美打电话。“小吴，你赶快回来一下，我有要紧事给你说。”

        “张总，难道你没有看见台历上的留言吗？”

        “看见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你呢。”

        “你看见了还找我干什么？你的智商就那么低下，连那一点意思都理解不了，亏你还是个老板。”

        “电话里说不清，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着急了，但今天实在不行嘛，我求求你。”

        “我的姑奶奶，你闯祸了，赶快回来吧。”

        吴越美回到宾馆，看见妹妹的留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老板一看到这种情景，预感到一种不祥之兆。他故作镇静地伸开双臂抱住越美的脖子，在越美的额头上吻了一口，“宝贝，没事，我们公司在这里的业务已经完成，等我出差回来，我就带你离开，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说着就下楼了。

        吴越美此时的心情也很矛盾，她虽然和妈妈、妹妹过意不去，但她还死要面子，一旦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她再说什么大话也没有人相信了，她会让人指着背唾骂，“婊子”多难听啊！人活脸，树活皮，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不过，张老板是个有权有钱的大老板，这样做也是为了她的前途，能在一个大公司里捞到一个秘书的职位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况且她和张老板也是逢场作戏，讨好他，让他解解闷罢了，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后果，无须胆怕。想到这里，她走过去瞥了一眼台历，噗哧一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事一桩。”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抽着烟。

        张老板下了楼，径直向服务台走来。

        “先生，有事吗？”

        “有，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在这里的业务马上就要结束，我有急事要回公司，我的秘书还在，具体事务和她联系。”

        “先生，你们的预付金早就用完了，能不能再付一些？”

        “我们也住不了几天了，到时一块清，好不好。”

        “好的。大概几天？”

        “最多一个礼拜。”张老板说完，向服务员礼貌地说了声: “Bye，Bye！”走出宾馆，进入轿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吴超美和母亲匆匆离开宾馆，尽管吴超美不停地给母亲宽心、劝导，但是，母亲就像被万把利剑刺中，不能从这恍惚沮丧中清醒过来。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她此时不知该做什么。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繁华似锦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五颜六色的彩灯，脑子一片空白。二十年来的心血，二十年来的期盼，二十年来的梦想全都化为乌有。她越想越气愤。突然，她拉住吴超美的手说：“超美，跟妈走，我今天非把这个畜牲拽回去不可。”说着，转过头又向宾馆走去。

        吴越美听见敲门声，以为张老板回来了，“来了，亲爱的！拿着钥匙不知道开门，还要劳驾我！”

        吴越美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轻轻地转动手柄，闭上眼睛，等待着张老板的拥抱和亲吻。

        门开了，母亲和妹妹一眼就看见了越美的“柔情”，她一把拉住越美的手，“给我回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吴越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原来是母亲和妹妹来了。“我不回去！”她使劲地想摆脱母亲的手，但是母亲死死不放，她狠劲地往房间一拉，手脱开了，但是母亲被拉倒在地，母亲的头撞到了墙上，鲜血从鼻子里、额头上流了出来。

        整个过程是那么的短暂，还不到一分钟，吴超美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惨剧就发生了。

        “妈，你怎么啦？妈，你醒醒。姐，快来呀！妈不行了。”

        吴越美一看此景，赶快跑出房间，脱身而逃。

        “快来人呀！我妈不行啦！”吴超美既恐惧又痛苦地喊着。

        保安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妈不行了！快救救我妈吧！”

        保安赶快拨打了120，随后照了几张相。

        救护车来了，宾馆的保安人员和吴超美一起把伤者送到了市人民医院急诊室。

        “家属来了没有？”

        “来了。”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

        “你母亲因头部剧烈碰撞且流血过多昏迷，我们正在抢救，现在需要做头部CT，请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一个医生说。

        “我现在没有钱，医生，求求您，先给我妈诊治，我一定想办法补上。”吴超美苦苦地哀求着。

        “大夫，你别担心，先抢救病人吧，费用由我们宾馆暂时担保。”一个保安说。

        “好的，那就麻烦你和这位姑娘在这个上面签个字吧。”

        CT作罢，伤者属于轻度脑震荡，主要是流血过多，仍然昏迷不醒。

        “赶快输血！”主治医生果断地说。

        经化验，血库里的血没有一个符合伤者的AB型血，O型血也没有。

        “医生，抽我的血吧，我是她女儿，我的血一定符合。”

        “那不一定，化验后再说。”主治医生很负责任地说。

        十几分钟后，医生很失望地把吴超美领进了化验室。“你不是她的女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医生，我就是她的女儿，我没骗你们。”

        “好了，你们家里还有亲人吗？赶快叫来。我们也和其它医院联系，看有没有符合的血源。”

        “那就是我姐姐了，她吓跑了，不知现在在哪里，她的手机号我们也不知道。”吴超美无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