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情，不曾遗忘的爱

                      文/沈溪兴

        一年一度的国庆长假，人们或携家人、或邀朋聚友热烈喜庆地出游，尽情览赏黄金十月光华，充分营造并享受秋爽月朗雅致生活的和谐社会环境氛围。

        而我却在这个时节，总多了一份情思的环绕，一种使自己双腿重着的自我抑制不住要散架的没精打采的心结愁绪。真的好想把已经多少年深埋在心底痛失的爱、一切曲衷缘由告知我初恋的你，不管我们分手后你组成的家庭现在是否是幸福。

        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是在那一年一个春雨绵绵的节季中相互认识并因此一见钟情。不知是我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材、亦或持重老成干事专注从而吸引了你的芳心，还是时为少女的你正值豆蔻年华、既事业初见成效又不娇不燥举止温文尔雅的形象所给予我倍加青睐和倾注爱意。

        那时候的你我，或牵手漫步园林或偎依幽室谈心，相拥亲吻满腹甜润满脸桃红春意，萌动的激情更促进了工作上的顺顺当当干劲十足。花前月下的见证，有我们共同憧憬着喜结良缘后为妻相夫教子为夫大展宏图的未来美满家庭的展望，甜蜜幸福的生活前景已成竹在胸。总之，当时男才女貌的我们似乎是人们心目中最为羡慕最是幸福美满的一对情侣儿。

        人间的许多美好时光常常会被人们忽视遗忘或不好好珍惜。在又一个雨后春晴的朝晖里，汐潮将沙滩环伸展现于一片海岸线上；海风拂晓，浪平声缓；这是一处尚未开发的偏港海域，少有渔民在渔船上撒网捕鱼作业，只偶见周近几只小舢板里影影绰绰的持竿垂钓人守候鱼儿上钩的活动。面对大海一望无际的汪洋，并肩走近注目远眺的你我，仿佛沉浸入描绘今后我们携手共步人生旅途的蓝图中；多么宽广壮阔的海洋、多么美不胜收的诗情画意！曙光罩住双眼对凝，白云倾听情话绵绵；你说自己初开的情窦为我而燃烧，直至海枯石烂不熄，“你却犹若初升的太阳，将永远温暖我心脾，是我终身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爱侣宝贝！”我深情地予以山盟海誓的热烈回应。

        无论是这次我们约定成例、趁着礼拜天的工作闲暇，相约偕行赴家乡览胜区南大门铁卢港观海，还是炎日临池南山寺前赏夏荷，或者秋色登良峰迎明月，在每一次的游览中谈情说爱互诉倾慕、且乐而忘返的一幕幕，其情其景至今记忆犹新。

         也许现实与理想有距离，也许人难以永远生存于自我陶醉的自信中。在中国传统美德里，为人子弟者，对父母敬爱，不仅体现在日常的衣食住行的关切，顺应父母、言听计从甚成为人子尽孝道之首项金玉。

        就在同年冬装易季时节即将过去的愈来愈快的最后日子，执于我们的私订终身，其实我们离登上神圣婚礼殿堂的梦幻也已越来越远！初恋的爱，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一切设想得太尽善尽美；那一晚，你我竟然彻旦醉卧席梦思，一夜喜极而泣、抱团亲昵，如胶似漆般久久不舍分离。

         然而好事不仅多磨，更有不遂人愿者。有鉴本土闽南乡俗，青年男女的嫁娶，必须经过“订婚”这一道双方父母及家人许可确认的程序。可以想象出你在这些日子里的恬美、羞涩和焦虑的期待状态；我呢，为达自己自主选择意中人做终身伴侣的目标，则天天与家人尤其是父母双亲做耐心磨嘴皮的说服工作，据理力争；况且，我深深理解自己双亲大人阻止我自主选择佳丽的缘故及其苦衷。不是我家父母嫌贫爱富，也不是对你这个未来的媳妇有什么偏见或挑剔，只因为在他们长辈的心目中，早已另觅得儿媳的不二人选。

        原来，我的父亲年青时曾投笔从戎，在很边远的北方某作战部队服役。有一次，当该部队所属父亲的小分队执行野外作战任务时，在与敌军的激烈遭遇战交火中，父亲所属小分队的战士们奋勇杀敌；奉命撤退后，父亲不慎掉队而陷入小股敌人的围攻中，正值濒临绝境的千钧一发之际，适逢也是迷路掉队的老家的一位战友，毫不犹豫地冒险在外围投入掩护我父亲解困突围的战斗，在他勇敢机智的策应下，父亲最终负伤突围出来，偕同战友平安返回到部队，算是死里重生拣回了一条命；他们俩战友从此结成了生死之交的友谊！

         后来，父亲与老战友先后转业和复员回到了家乡的地方，分别安置到同一单位的不同任职岗位工作，更加固了之间的深厚友情。俩老战友并因此在各自成家生下子女后，竟然老封建意识的同意我父亲感恩图报式的指腹为婚的倡议，并一直以来就期望着我长大了与其老战友的女儿成婚，好圆了上一辈人结为一家亲的心愿。

         是的，不得不承认，在我幼小的朦胧记忆里，父母双亲的全部心血，为我的成长都倾注到我身上，父亲老战友那俩夫妻对我亦视若已出，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而我从小同其女儿的相处玩耍也甚怡然，这是基于双方的父母来往密切，给了我们这些孩子接触和交谊的机会；随着我逐渐长大识书知事形成的彬彬有礼，与自小女伴的她也出落的婷婷玉立相互辉映，父辈们想当然地误为这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对儿，殊不知我一贯把她视为小妹妹看待，仅此而已、未作它想。

        那些天，不断与父母的沟通屡屡不欢而散，我的情绪有如当时的寒冬冷落心底。转眼过大年，悉闻父亲的老战友突发心肌梗死；短短数十分钟的变故，让我们两家都无限悲伤。丧葬期间，我家全力以赴帮忙操持；耳闻目睹他的独生女儿整日哀嚎哭泣、痛不欲生，凄楚的情景引人倍加同情；每每触及她求助的泪光，愈使我愧不敢视，自觉有些内疚的感受。

        最惧怕的话题终于摆在议事日程上来了。我父母亲面对不幸病故的老战友灵柩，义不容辞地提出借儿子为婿完善礼仪（丧葬乡俗有此举措增加死者贵气之说）、以令老战友（入土前见到女儿有个好的归宿）死而瞑目，顺便也私了父亲戴德的心石和诺言。就这样，不容抗拒，我稀里糊涂娶上了别个女人作嫁娘，同时背上了一个对你忘情负义的沉重包袱。

        我在那时节，丝毫不觉另一个新的春光的明媚。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纷乱如麻的心绪，有如濛濛细雨的洒落；披着夜色我站在你家楼下，原地踯躅，任凭心泉随那春雨流淌。我确实没有脸子再敲你家的门，漠然的不知可用什么措词向你作出悔婚解释和道歉？！虽来了去，去了又来，但我终归无颜面对你因我负心而造成的碎了心的痛苦与憔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只苦叹一切已无可挽回，唯独我自作自受阵阵阵心痛及自我良心的谴责。开始于春而终结于春的爱情故事，由我当初对你信誓旦旦的承诺却最后没有履行，即使有再多的理由，直至今天我仍然是百般莫辩、负疚深深！更何以忘怀之后不期而遇的最后那次列席市作协举行的欢度国庆茶话会的双目一视呢？

                     文本来源--

《沈溪兴闲情偶记集》旧稿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