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掏心的话

                ——纪念下乡五十周年

                        王卫国//湖南澧县

从懵懂的年轻一路走来

我们正朝着古稀扬帆

所有的疲惫在心底喘息

错过的梦    以及痛楚化作沧桑

装饰了我们   曾经年轻的容颜

尽管可以去追思   去纪念

那些星星点点组成的悲欢

若重新面对    仍让人泪如涌泉

清晨出发    黄昏同归的日子

清纯    被光阴的橡皮逐渐涂抹

我们相依为命    同经忧患

谁曾预料    生命中唯一的路

自由被束缚    前途被遮掩

一直鼓吹的天高任鸟飞    海阔凭鱼跃

竟令我们不堪回首

也被我们一遍遍偷偷地抱怨

为何相信幸福可待    并不遥远

哪里有什么理想可以实现

清晨流的是汗    白天仍在流汗

唯暗夜来临    身心才得片刻歇闲

上山下乡    把纯粹的心境彻底改变

以至逆来顺受    成为一种默认

无聊与无奈    影响我们的脾性习惯

每个人    有意无意间重设了三观

无数次招工招生的分别

写申请争取    开班会推荐

有声嘶力竭的争辩

也有无可奈何的偷泣

急于腾飞的翅膀一再被牵拽

以至于结局有悲有欢

有人轻松    完成几个月或一两年镀金

有人却从未被重视    乡下一去竟是七年

当年    我们都是满怀憧憬的乳燕

有年轻的情怀    太多的梦想

所谓背负时代重负    担当使命

原只是无法抵御的捉弄

我们最终被岁月抛弃    被时代讽刺

空洞的誓言和口号    仅仅是一次喧嚣

谁不是从神话般的天堂跌回人间

完成一次    不能重生的涅槃

居然有人会说    那些日子不苦

为了世界和平和共产

送走的    是月光不及的黑暗

可以得到    黎明送来彩霞漫天

五十年过去了    山河社稷早已地覆天翻

有人过早地离开人世    远离了苦难

只是不知那些春夏的风雨

是否还会    滋润我们老去的梦境

那些秋冬的夕阳

能不能    温暖我们冰凉的心田

真的有人说我们缺乏知识

说我们走过的路并不艰难

不承认知识青年的命运

曾经与疯狂同呼吸    与变革相关

以至于到了今天

“知青”这个名字依旧十分敏感

而我们    真的无愧于心无愧于祖国

毫无犹豫地将那个时代予以成全

都哭过也笑过

拉拉手不舍    流着泪约再见

青春    岂是任人随意挥霍的本钱

生活忙碌    日子琐碎

命运    缔造了每个人的昨日今天

窗外虽有风花雪月    美酒良缘

小家永远离不开柴米油盐    

我们谁都不敢    寻觅胡思乱想的空闲

山河未依旧    天地会永恒

只可惜光阴营造的层层皱褶

把我们的青丝和襟怀一一点染

真的想    趁聚会时打开心结畅言几番

却总怕有意无意触动痛点

歌里已经唱着养生健康

酒杯碰碎的    仍是一去不返的沧海桑田

今天即便可以酩酊大醉

谁敢保证    下一次还会如愿团圆

战友们大可不必对我不满

埋怨我总爱说忧伤遗憾

丢不掉远去了的伤感

日子老了    偏要捡拾腐朽的碎片

光阴既然不能倒回    何必流连忘返

曾经既已是一份累赘

应该珍惜生命中剩余的时间

相聚的时光    对我们太短太短

我们难以忘怀的    是一个独特的姓名

是一段极其独特的时间

敞开不老的胸怀吧

再笑一笑那个雪天    谁摔跤最惨

茅屋草床的梦呓    引得多少人围观

回忆所有的患难与共

我们继续相互尊重    同病相怜

再合唱一次那首《我们这一辈》

用自己的节拍    让心灵的舞步翩跹

                         2021.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