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坚硬的历史中破土而出
(诗评:评刘海平诗歌)
刘向东
海平编就诗集《一枚秋叶》,让我写几句话。
在这之前,我读过他不少诗作。有时他刚刚写出来,趁热发给我,问我的感受,三言两语,我们有过交流。这次集中起来读,了解并试图理解他的大部分诗作,那就说说我的大体印象吧。
好的诗歌具有奇特的“实践性”,总是有很强的身世感。在所有写作活动中,唯有诗歌是这样的情形。诗与诗人的行为有关,与诗人的生命实践和命运轨迹有关,也就是说,诗作为诗人的精神实践活动,和诗人是能够互相印证的。
海平和海平的诗,也不例外。
海平的这部诗集,基本上是其“个人史”。诗人的“个人史”,或许就是诗人陈述自己过去事情的方式。一个人的写作有什么样的关键词,它的内涵是什么,不仅和时代有关,与个人有关,更与时代和个人的双向认证有关。最重要的是,它和这个人所在的位置、视点有关。
那么海平和海平的诗到底能互相印证什么呢?去读海平的诗好了,去问海平好了。
我所知道的是,海平在用心用力地活,海平在用心用力地写。
他的写作,是有心肠的写作,有生命真气的写作。尽管他的生活不都是甜的,但他的心里总有一颗“椰子糖”。
他的写作,诞生于“孤独的个人”,力求发现个体的真理,锻造更强大的“孤独的个人”。
在海平笔下,那从城墙砖缝里拱出来的小草,如同人类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一个诗的隐喻——在坚硬的历史中倔强地破土而出。
针对他的写作,他在《纯粹》一诗中设问:“是清醒的自己,还是模糊的梦境?”在我看来,既有清醒的自己,也有模糊的梦境,或者二者兼具。
最令我关注的是,海平一直热衷于诗歌诵读,因此他的写作,也倾向于诵读,属于直抒胸臆适合“说”的那种创造力型态,专注地提炼他的节奏和口气。设想,当海平亲口把这些作品一字一句读出来,而不是仅仅印在纸上,给人的感受将是怎样的呢?我想一定有很好的效果。
窃以为,理解一首诗,其意义首先是:听见它。也就是说,诗,留给我们的不是文字,而是声音,是诗人的口吻。文字通过我们的耳朵进入,出现在我们眼睛的前面,走进沉思默想之中。
有些诗,当声音跃居首位,我们只消打开感官深深浸入、出声诵读即可,未有必要去“破译”什么“密码”。
海平的声音,是其生命的节奏,也是他对世上万象的观感。
他的适应特定题材的流畅、自如的声音,或别的声音,经过了他的悉心磨砺、反复调试。
当然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比如让声音成为意义的延伸,让诗句在潜意识中激起幽鸣。
我相信终有一天,海平会找到并校准他的绝对的声音!
“诗圣把在黄四娘家看到的那只蝴蝶/写进他的诗里/未曾想,这只蝴蝶翩翩飞舞愈千年/飞进了无数人的心里/成就了一个不老的传奇”,这是海平写的,我猜想他是在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因为有了诗的文本,有了从生活的具体到艺术的具体的神奇转化。黄四娘家早就不在了,她的家在诗里,那只翩翩的蝴蝶尽管飞,却怎么飞也飞不走了,因为在诗文本里。
这样说来,海平还可以写的更具体一些,当然,我说的具体是诗的具体。
不饰险崛的细节提炼,难以蹈袭,愈显其功实倍,如海平的《一颗露珠》。
海平在《冬月》一诗中说:“一段故事成为过往,另一段故事即将开始”,对此我深信不疑。
是为序。
2022年9月21日